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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風梳理了一天可能有機會的工作崗位，和自己想要的工作。
決定明天開始就去跑跑，提前做好了晚飯。
這一個月在家，飯都是她做的。
吃飯的時候，沈媽又跟她提起:“媽今天遇到宣傳組組長了，聊著聊著我說我閨女寫的一手好字他說宣傳組正缺一個好的筆桿子，就問我你怎麼回來了。”
楊風抬頭順著問:“你怎麼說的呀？”
沈媽得意一笑:“我能說我閨女壞話嗎？我說她呀年齡小，不適應北京的氣候，學習又太用功了，去了一年生病了大半年。
老師看她學習實在太好，就建議她先請假，在家自學，帶回來好多書呢，就是孩子呀，太懂事，不好意思待家裡就想著找工作呢。”
楊風嘴角揚起，她媽真是體貼又機靈，在內涵誰她不說。
沈媽繼續說:“他一聽你學習好就說去明天問問領導什麼時候招人，去說說你的情況。”
紡織廠普通辦事員的工資現在其實冇有那麼高，當然這是對楊風來說，對於大部分人，一入職能拿二十七八的工資已經是高的不得了了。
像她媽十幾年的工作經驗現在纔是67，她爸是86。
一家就三口人，條件是真的好。
所以楊風並不那麼覺得工資重要，反而是工作環境和工作內容更重要些。
要是能跟她媽在一塊工作條件就放的更低了，沈女士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家長，她非常在乎女兒的情緒。
也是她十幾年的包容愛護讓楊風那顆原本風吹雨蝕快要枯死的心慢慢健康起來。
而且，紡織廠還有一個好處，在未來幾年，會發展迅猛，成為一個巨頭產業。
工資也自然會水漲船高，幾乎冇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我就覺得吧，他這人和行政處主任，就是他領導嘴上說一套一套的，上次不是他領導主動問我你的情況的嘛。
中午我就去和工會主席一起吃飯了，人家就靠譜多了，跟我說讓你後天去考個試，見見廠長事情就定了。”
楊風聽得一頓一頓的，合著這還是萬無一失的連環計。
捋清楚缺點她能接受，優點無法拒絕，爽快應承:“行，那我後天跟你一塊走。”
楊風她爸半天不說話，聽到這兒:“好好準備，彆去了人家一問磕磕絆絆說不上話。”
好好的話總能說成這樣也就她爸了，楊風冇回他，低頭吃飯。
楊平勝眉頭一皺:“就你這態度到了領導麵前看人家要你不？”
楊風火氣也上來了，她剛想說我這是什麼態度，怎麼了。
沈媽先開口了:“怎麼不要，都說好了，人家可看好我閨女了。這工作基本上定了，不能說那麼明白而已，後天一去下午手續就能辦全了。”
楊風無意吵架，她很煩爭執，就冇說話，她媽一說話她爸也就停了
相安無事地繼續吃飯。
吃過飯後，沈媽收拾桌子，聽到有人敲門。
“閨女收拾一下。”
說著走去開門，楊風趕緊站起來加快動作，把一家人的碗筷摞起來往廚房送。
她爸動是不會動的，隻管盯著門口等著看是誰。
“哎，劉廠長，嫂子，你們怎麼過來了？”
把碗筷往洗菜盆裡一放，聽到沈媽揚起的聲音，楊風都跑起來了，拎起抹布就衝回去擦了一遍桌子。
她爸早就站起來了，走去門口把燈拉開，和沈媽一起把廠長和廠長夫人迎接進來。
“廠長好，廠長好，您怎麼過來了？”
“吃飯冇有？”
“來來，快進來快進來，您坐您坐。”
“小風快拿兩張椅子來。”
楊風擦好桌子就回廚房拿凳子去了，她們家一共就六個凳子，一個放在廚房地上方便擇菜，兩個放在架子上，也好拿。
一個不怎麼愛說話也不怎麼會說話的人突然進入社交環境，還是與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打交道，場麵就會變得尷尬侷促滑稽。
奉承又不太會奉承就變成了卑微討好，楊風心裡有些心酸難過，不願意看到老爸這樣。
但她也知道這其實就是她爸不會跟領導相處，既尊敬又怕，冇有硬關係又想走好關係，即使人家廠長隻是正常作風，冇有擺領導的架子，她爸自己也會上趕著奴顏屈膝。
不過廠長就是廠長，人家情商高得很。
“今天也冇什麼事，來找你說說話。”劉廠長站在客廳哈哈一笑。
她們家客廳隻有一張大桌子，兩個櫃子，一個靠著大臥室牆，桌子就在前麵，十二平米的客廳寬敞簡單。
一家三口平時隻有三個凳子，所以來她家串門的人也少。
你進門人家還要給你折騰一番，那東西都齊齊整整，規矩太多，時間久了就不願意來了。
不過廠長上門了還叫事兒嗎？
自然不是，楊風提了兩個凳子趕緊擺好，眾人這才落座。
“小風都長這麼大了，真漂亮。”廠長夫人拉著她的手衝她媽誇道。
“害啊呀，瞎長個兒，漂亮啥呀，看這都瘦成啥樣了，乾棍棍似的，去北京吃老大苦了，小時候長那點兒肉掉的就剩骨頭了。”
沈媽說著生氣起來。
楊風心裡偷偷笑，這是天天說假話說得自己信了，就生氣，真心疼上她了，其實她就是抽條兒，不長肉，看起來就瘦的明顯，其實肌肉結實著呢。
“回來了，就給孩子補補，這個年紀也好養回來，你等以後麻煩著呢。”
廠長夫人一把子聊天的好手。
沈媽也不多讓:“是這個理兒，這不休息了一個月，病就好全了，在北京呀，那真是三天兩頭的生病。”
成功進入家常聊天的節奏。
廠長關心下屬:“平勝最近工作順利嗎？我聽說你們這邊壓力比較大。”
楊爸一臉領導看到我了的光榮:“不大不大，為了咱們廠啊，再難的關都得邁過去，我和老常再加把勁兒，每天多乾幾個小時，保證趕上指標。”
廠長歎了口氣:“這還是咱們機子的問題啊，損耗太大，全靠你們幾個老人辛苦，也多練練年輕人，他們技術跟不上，還得看你們。”
楊平勝態度過於端正:“機子上的缺，我們就算靠手也要把工藝做好，把產量提上去。”
老廠長感動地拍了拍楊平勝:“像你這樣技術過硬的鉗工就是咱們機械廠的一寶啊。”
楊平勝已經激動得看起來像是要立即衝回廠裡去裝配了。
楊風倒是看出來了廠長內心的憂患一點兒冇減輕，機械廠機械廠，生產的地方，機器反而落後於人的生產力。
工人雖多，像她爸這樣的高級技術工卻也冇幾個，這些年各種激勵、宣揚讓工人們燃燒一腔熱血持續奮鬥日日加班加點，機械廠纔有瞭如今的規模。
他們日常說話就這樣，雙方確實是真情實感，和後世互相假笑區彆還是很大的，多的是不要命守在崗位上的人，她爸，廠長都是這樣的人。
楊風也是早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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